本来听故事而凑得很近的二人,忽然又对上了眼神,不似上次对视的时候二人之间有着难以言说的气氛,这次她的眼神中仿佛有着“我想吃人”四个大字,她率先开口说道:
“贺语尘,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又不是鬼疰了,我们也算是好兄妹是不是?”
边说她边眨眨眼,但是......越看越毛骨悚然。看贺语尘还是耸着肩,依然没什么放松的意思,她伸出手来拍拍贺语尘的肩膀,又说道:
“这样好了,我这次不运《碧血功》的话总可以了吧?之前身负内功欺负你是我不对,好哥哥~刚才可是义父说的要我们对练一下参悟这六式的呢,你想想,这六式之前我们不知道,以为是哪家江湖骗子创出来混弄人的我们才没有去琢磨,现在知道了这居然是义父自创的招式哇,看见了吗刚才一使房顶都要掀起来了,你说你气脉不通使不了,那哥哥你就当是陪我练练以后也好保护你嘛,好不好嘛。”
甚至轻轻地摇晃着贺语尘的肩膀,分明是一个正撒娇的小女娃,听到她开出了这样的条件,此刻贺语尘的内心有些动摇,不说自己是男儿身她是女儿身,自己还比她年长个两岁,这样好像反而显得是欺负她了,但是又仔细想了一下,其中肯定有蹊跷,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从小到大她没有哪件事想争却争不过自己的,所以,嘿嘿......也该大方些。
“说好不运内力,这便说好了,我站到晾衣杆那边去,数三声开始才出招哦!”
“嗯嗯,知道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用内力谁是小乌龟。”
就这样,以晾衣杆为界,阿念背向着贺语尘,一步一步往晾衣杆另一头走过去,看着她的背影,贺语尘心里想着:
“如果乖巧些的话,阿念也是很可爱的,日后她的武功渐长,用不着我的保护,但是......侠行万道嘛,有武功盖世的大侠,也有在公堂上能替人昭雪的大侠,日后就算我还是使不得武功,那我也能替她讲理,她总不会不认我这个义兄的。”
......
小木屋外,篱笆中的贺语尘和阿念相距约十米,对视而立,摆出了一样的起手式,抱圆而立。
午阳抚过麦穗,折射出金黄的光芒,让此处看起来就不似人间。
秋风又带着夏末的余温卷向二人,此时的贺语尘心里面在不断回想今早贺万里说的话,说要注重招式的意?招式的运气方式大概都定好了,只是发力不一样,到底有什么能容他深思呢?
“发什么呆呢贺语尘,比划比划!”
还没待他想出个所以然,见阿念率先出招,仔细看还有些呼吸急促,她步伐灵敏又规整,卷起地上的尘土奔赴而至,如兔起鹘落一般,忽然一踏右脚,似大雁一样,同时捻起一记手印,纵然他们使的是同一套武功,但速度之快贺语尘竟难以判断这式“开北斗”是要直取面门还是要攻左右肩二路。
战斗不熟练的他也仅能靠本能以这手里捏着的“聚八方”迎上去,粘到了她左臂的欣喜的同时一阵巨力却传来震得贺语尘双手发麻连忙松开手,阿念则趁机借力一翻身稳稳落地,抓起一把泥石便扬洒开来,她脸上显露一丝狡黠之色。
“果然......经脉不通还是使不出这聚八方吗?根本不能像阿爹那样兜住外力。”
阿念稍一读唇回应道:
“也可能是我天生神力你接不住而已啦~”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此时的阿念落地变招,身子一弓眼看将出腿,却没料到贺语尘并没有打算一直处于被动,他一转身,突然捻起剑指,一指直出,反将一军点刺在了她肩膀之上,可惜没待贺语尘发力,只是一阵粘乎乎的触感传来,他感觉自己戳在了棉絮之中,原来是他的双手被阿念及时迎上架住了,回到了这招“聚八方”,这下他心里似有明悟,这清河六式指法重的还是内家的“接化发”。
可惜状况不佳见此情景贺语尘是只能手肘一推,毕竟经验不足,失了重心退了两三步,撞在了晾衣杆上,只觉这晾衣杆初碰有些柔软,撞上去竟觉材质奇特甚是坚韧,不似外表平平无奇仅是木制而已,“鉴丹心”的余劲让他胸口隐隐作痛,有种被针扎的感觉,战至此不过是七招而已,果然不得随意打出这招。
与此同时的阿念却纹丝不动,不知道怎的一改平时的俏皮,现在只见是木讷且锋芒毕露,贺语尘心中讶异道:
“她用“聚八方”接住了我全力一击,却是好像小河流进了大海,这就是川河聚流,海纳百川的感觉吗?”
阿念面无表情的手掌一翻,一阵巨力自她周身经脉翻涌而出,一式“平江湖”,有豪杰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之势,掀起贺语尘的身子,虽是维持着“聚八方”,却还是无可奈何这暴洪般的冲击,向后倒飞而去,此时的他已然无力,甚至昏昏欲睡,终于体力不支而倒在了松散的泥沙上。
恍惚间贺语尘隐约看见阿念跪了下来,她脸上的狠厉之色通通散去,现在泪眼汪汪,嘴型朦胧间看见在念叨“......对不起”,又不时张望四周并且挥手,看起来十分无助,尽管贺语尘已经很努力聚精会神了却还是听不清,金黄色的光芒从他眼瞳里褪去,不知是他的意识消逝了,还是午时已过,朱阳不再高挂,换了个位置俯瞰众生?
而在贺语尘和阿念看不到的远处,贺万里正在下游的茶馆里发呆,不知道是在等谁大驾光临,只是杯中的酒水续了一杯又一杯。
他的脑海里也浮现了一幅面孔,是一个和他岁数相约的老头,这老头一头白发之下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除此之外特别的还有那臂铠,木质的臂铠上是古朴又朴素的褐色,矛盾的是,明明是木质的,却有不少关节。
想着想着,忽而从迷糊恍惚之间,听到些血管涌张的声音,就慌忙站了起来往清河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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